中國的石燕欣賞。
石燕是腕足動物；腕足類動物現在只有大約三百多種，數量並不算多，最為人熟知的就是我們常在海產店裡看到的海荳芽。海荳芽也是腕足動物的一種，不是植物，因為牠圓圓的身體也會伸出肉莖附著在海床上，看起來就像長在海裡的荳芽菜。腕足動物雖然現在所剩不多，但在化石記錄中相當常見，古生代至中生代曾盛極一時。目前經科學家描述過的就超過三萬二千種，大部分已經絕種，石燕也是其中之一。根據化石記錄，石燕大約在一億年前絕跡，原因不明。
我在蒐集資料的過程，最有趣的發現就是原來中國人和石燕已有相當久遠的關係，因此不同於其他化石，牠擁有最中國味的名字。”石燕”是取自牠的外觀，牠的殼形沿著鉸合線伸展，就像隻展翅飛翔的燕子。英文名為Spiriferid，取自牠體內最重要的器官－觸手環，這是牠用來取食浮游生物的利器（見圖二）。熟知中醫的人都知道牠是中藥藥材之一。
早在唐代就有用藥記錄，《新修草本》有這麼段記載：「以水煮汁飲之，主淋有效。兩手各抱一枚，主產難。」明代的《本草綱目》更為詳盡，說它主治「淋疾，煮汁飲之。婦人難產，兩手各握一枚，立驗。療眼目障翳，諸般淋瀝。久患消渴，臟腑頻瀉。腸風痔廔，年久不瘥。面色虛黃，飲食無味。婦人月水湛濁，亦白帶下多年者，每日磨汁飲之，一枚用三日，以此為準。亦可為末水飛過，每日服半錢至一錢，米飲服，至一月，諸疾悉平。」
看來石燕的功效還不小，除了治腸胃疾病、婦女病、眼疾外，兩手各握一枚還可以使生產順利，實在神奇！
圖二：石燕內部解剖圖
石燕究竟有沒有如此神效？我想這秘方會流傳千年必定有它的道理之處。其實石燕和一般貝類一樣，牠的外殼主要成分就是碳酸鈣（calcium carbonate），而碳酸鈣有中和胃酸的功能，現代藥學用作制酸劑，許多胃藥都有這個成分，這也難怪它可以治療腸胃病。但副作用是會引起便秘，所以《本草綱目》還說它用來治療腹瀉。
石燕化石在中國的產量很大，中國人至少在一千年前就熟知它了，將它用作藥材，據說目前中藥行還買得到，價格十分便宜，我在化石店買到的是三顆一百元。只是古代中國人並不知道這是一種絕種的古生物化石，也不十分清楚它到底是什麼東西。
中國人與石燕的關係還不僅止於此，在詩文中也有不少關於石燕的描述。最有名的是晉代畫家顧愷之的文句：「零陵郡有石燕，得風雨則飛如真燕。」也許這兩句話太有名了，《本草綱目》所蒐集到的集解有不少人對這兩句話發出評論，像是：「永州祁陽縣西北一十里，有土岡上，掘深丈餘取之，形似蚶而小，堅重如石也。俗云：因雷雨則自石穴中出，隨雨飛墮者，妄也。」「石燕如蜆蛤之狀，色如土，堅重如石，既無羽翼，焉能飛出，其言近妄。」
所以不少古人將此說斥之為無稽之談，可是如今我們知道石燕是化石，就可以解釋顧愷之的句子。它生動地描寫風雨過後，土石鬆動，石燕化石從岩壁上落下，有如燕子成群飛出的樣子。
《本草綱目》的集解還有一段李時珍自己對此藥材的見解，說牠「乃石類也。狀類燕而有文，圓大者為雄，長小者為雌。」既然是石，又怎麼能分雌雄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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